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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18) (第3/3页)
人在厨房忙碌。他战战兢兢地说了自己的成绩,本来以为会被狠骂一顿,没想到外婆仍然和平常一样,笑眯眯地让他布置碗筷、准备吃饭。 知道自己成绩下滑,有紧迫感是好事哩。你以前爱玩,我不说你,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分寸。 饭桌上,一向温柔的外婆难得脸色严肃,认真地给他讲了一番道理。 你外公管你管得紧,我有时候不同意,是怕他管得太紧反而坏了事。你也是上初中的人了,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自己应该有想法。你这孩子性格本来就独立,我们都一把年纪了,再管你也管不了多久,有些事还得你自己想得通才行。 也许是那一番谈话的效果,也许是他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。后来他就洗心革面,开始发奋学习。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意识到,他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来决定。 岛上没有高中,他得去附近的镇上读寄宿高中,一个月回家一次。每次回家外婆都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美食等他回来品尝。他最喜欢她做的蛋饼,又薄又脆,一口咬下去都是浓郁的奶香味。然而,这个味道他离开家后再也没尝到过了。 方翼闭上眼睛,人生的前十九年仿佛画卷一样在他面前徐徐铺开。 时间总是残忍的,他长大了,外婆却老得这样快。外公去世后,原本开朗爱笑的外婆也消沉许多,他明白,外婆的生活没了盼头,亲人又都不在身边,可想而知日子会过得有多艰难。 ** 飞机落地是凌晨四点。 天光尚未大亮,机场里旅客寥寥。方翼背着包,一出机场就联系上司机,坐车去码头。 N市比S市气温还低,加上是海岛,风大,更冷。方翼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,从轮渡上下来后,他冻得嘴唇都发青了。 他顾不上那么多,直奔医院的急救门诊,问到了病房。 刘叔,我奶奶她 刚冲进病房,方翼就愣住了。刘叔一家人站在病床前,听到声音,一致转过头看向方翼,目光悲痛而怜悯。 小翼,抢救失败了你节哀。 方翼耳中嗡嗡直响,他一夜没睡,长途奔波了七八个小时,身体已经快到极限,眼前的景象更是致命一击。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病床前。 刘叔拍了拍他的肩,说了句生死有命,带着家人离开了。 外婆躺在病床上,她的面容是那么安详,仿佛并不是离开了这个世界,而是在短暂地休息。 方翼的手指摸了摸外婆干枯的银发,接着滑落到她冰冷的皮肤上,轻轻碰了碰她的脸。 外婆,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,胸口的大洞还在不断裂开,两条腿根本站不直,无意识地跪了下去。 他再不说出任何话来,只是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。 过了不知多久,方翼才撑着床沿,站直了僵硬的双腿。 他不能这么消沉下去,外婆的后事需要他处理,学校那边也没请假,还有 走廊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。 方翼似乎预感到什么,朝门口看去。身形清瘦、裹在黑色大衣中的方眉走了进来。 她只凝视了病床上的人几秒,便垂下视线,看向方翼。 你应该回去休息。 方翼坐在地上,摇了摇头:我就在这儿。 可尸体会腐烂。 方眉的语气理智得近乎残忍: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,火化、葬礼、吊唁,后续很多事都要你处理。你不能倒下。 听了这话,方翼慢慢站起身,走出了病房。 他回到家,倒头就睡。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,他肚子饿得直叫,意识还没清醒,迷迷糊糊地往楼下走。 外婆我饿了,我要吃 他话说到一半,嘴角便顿住了,然后缓缓往下,扯出了一个悲伤而自嘲的笑容。 他进了厨房,给自己煮了碗面条,一个人站在厨房吃完。洗碗的时候,方眉的电话打了过来,让他去殡仪馆。 哐当。 方翼看着长长的盒子被推进火化炉。 他眼前有片刻的眩晕,燃烧的火焰似乎也变得扭曲起来。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色的坛子,那是外婆焚化完的骨灰。 请家属节哀。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朝他们鞠了一躬,转身走了。 方翼抱着那个小坛子,茫然地往门外走。方眉已经出了房间,在走廊上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