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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 (第2/2页)
你们觉着我不要脸皮。” 元空摇头笑,“怎会?施主落难至此,都是贫僧之故,贫僧自然要护你周全。” “……是你说的,”温水水抬眸瞅着他,只怕这又是假话。 元空颔首,认真道,“施主在这里一日,贫僧便尽心一日。” 温水水笑了一点,转而又抑制住,偏过身静静等着他请自己走。 “施主一天没吃东西,想来饿,跟贫僧回家吧,”元空低声道。 温水水踌躇着望过他,到底还是踮起脚尖试探着往外走。 这场暴雨下的急,地面汇聚了一层水,她穿的是普通绣鞋,踩进水里就能湿,一时倒不好走。 元空思忖须臾,将伞塞到她手里,蹲身下来道,“贫僧背施主吧。” 他一直很抗拒和温水水接触,温水水碰他一下都像是在玷污他,可现在这个人竟主动要背她。 温水水忍着欢喜伏到他背上,他驮起她走在雨里,肩膀宽阔,脊背挺直。 温水水揽紧了他的脖子,将头搭在他肩侧,喃喃问道,“你会做一辈子的和尚吗?” 第23章 二十三个大师 你没留戒疤,你不是和尚…… 僧鞋踩在脏水中,沾湿了布面,元空走的稳健,慢慢回答她,“贫僧自小就生活在寺里。” 他受梵音熏陶长大,即使一开始没有出家的打算,这些年下来,也渐渐习惯了僧人的生活,晨钟暮鼓,心中有佛,已经在他心间根深蒂固,他会不会一辈子做和尚,这个问题问的太苍白无力。 温水水歪着脸注视他,“和尚不管俗事,你什么都管。” 元空暂住脚,看水淌过他的脚边流进街边的小沟,他平静道,“身在红尘,自有红尘事了。” 他又开始走路,温水水摸了下他颈边的挂珠,嗫嚅着,“要是老夫人要你娶妻生子,这也是红尘事,你会不会回绝?” 元空低头看着挂珠上的手,□□纤长,细细的指头轻捏珠子,正好遮掩住印刻的莲纹,这只手光眼看即知没什么气力,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,弱小可怜,但是这种娇弱的特质却能奇异的吸引人目光。 恶毒的人想要将她撕碎,良善者会不自觉敞开胸怀任她依靠。 “外祖母从不会逼迫贫僧。” 他用了逼迫两个字。 温水水猛地放开珠子,手揪着他肩头把脸埋倒,“你不是诚心要当和尚的。” 他身上业障太多,没有她也有他外祖,宫里那两个皇子不是省油的灯,谁登上皇位,他的下场都是个死,云华寺不是避难所,他迟早要被逼着出去。 一如他被逼着入寺。 “施主不用替贫僧找借口,”元空淡笑道。 温水水跟他犟嘴,“你没留戒疤,你不是和尚。” 剃了个光头穿一身僧袍只能糊弄那些不懂佛法的人,她在弥陀村呆了几个月,云华寺里一些不足外人道也的规定也摸出个一星半点,她见过的和尚像他这个位分的大都留有戒疤,但他没有。 元空被她点破没一点慌张,点头浅淡道,“贫僧确实没受戒。” 温水水微微的笑。 “但贫僧想过皈依,”元空接后面道,有些话不用挑明了说,只言片语就能让人明白。 温水水的笑转为艰涩,她闷闷的靠在他后颈处,将眼睛闭上由着他把自己背回杨家。 -- 杨家搬到城北,这一片荒地多,早没几家住了,不过倒安静,向晚就听不见外头的喧闹,元空带着温水水进门时,容氏走近连忙拉过来温水水上下看,自责道,“吓坏了吧,怪我老糊涂,走的时候又急,倒把个金疙瘩落下了。” 温水水听着她恭维的话露出腼腆,“不怪老夫人……” 容氏斜眼瞧过元空,带着两人进屋里,“我岁数大了,总丢东落西的,要不是阿宇记挂着你,可还想不起来。” 温水水紧揪着帕子把头放低,容氏这是在给她说了个态度,他们杨家想留下她,留下她不为别的,就是绑住元空。 元空抿笑,“算不得记挂,只是施主在家中,不能轻待了。” 温水水垂眸不语,暗暗想着迟早有一天要叫他辗转反侧。 容氏像看不见他们之间的暗流,抬手指东边角的两个院落道,“今儿才收出来的,你们小年轻住的近有话说,我和老爷住西面,也省的被你们吵到。” “……只怕扰到大师修禅,”温水水迟疑道。 暴雨骤停,空气里能闻见清新的水汽,间或传来一声虫鸣,倏尔微风拂过,倒是有了晚间的惬意。 元空随着她们转脚经过回廊,慢慢笑道,“施主性静,便是离近了也不妨事。” 温水水挑起一边唇,笑里存着柔顺。 容氏捶捶后腰,扭身跟他们道,“且回吧,我叫人送了膳食去你们屋,估摸都饿的没力气。” 温水水和元空点着头看她由身边的丫鬟扶着走远。 “大师要在汴梁呆多久?”温水水仰头望着身边的男人道。 元空说,“月余。” 温水水小步朝前走,侧目看他跟上来,小声道,“你是专程来陪二老的么” 杨老和容氏只有杨皇后一个女儿,杨氏这一脉几乎等于绝了,元空若不管他们,过不了几年,杨家可能就会从世上消失。 元空轻缓的嗯一声。 “为何不带他们回西京?”杨家在西京是抬不起头,但离他近,两个老人遇着什么事他也好照应,哪里用得着这么跋山涉水的来回跑。 元空有片刻沉寂,未几低声道,“是陛下的旨意。”